有如次案俏阿权

【绝杀慕尼黑/教练萨沙亲情向+914友情向】列宁格勒故事集 篇三 被浪费的覆盆子果酱

列宁格勒故事集 

教练萨沙 父子亲情向 

(本篇有一点914,伊万就完全是电影形象啦。)

篇一: 豌豆与士兵

 

 

 

篇二:红帆

 

 

 

篇三:

被浪费的覆盆子果酱

 

1970年5月中旬,这是小雨连绵的一周,列宁格勒的漫长白昼已经走进了这座位于芬兰湾最东一角的城市。

坐落于小涅瓦河三角洲的斯巴达克主场体育馆外人潮涌动,穿着滑雪衫和风衣的列宁格勒居民颇有几分遗憾地走出了体育场,很多人收拾起失落的心情,诅咒几声今年的鬼天气,然后把毛呢帽子扣在头上,走到寒冷的大街上去,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涅瓦河上没有落雪。这是斯巴达克篮球队自从1935年成立后距离苏联总冠军最近的一次,但强大的中央陆军依然不肯让出王座,队员们在尊敬的亚历山大·戈麦尔斯基的调兵遣将下,有条不紊地锤击着斯巴达克不屈的进攻,随着终场一声哨响,他们再次将苏联总冠军的奖杯纳入囊中。

萨沙不是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一次的主场失利,却是他自记事以来觉得最痛苦的一次。这不同于刚进训练学校的时候,偶尔会手气很臭地将糖果和零花钱输给队友时的沮丧,也不同于想要和大孩子们打架却记起心爱的小锤子被加兰任偷偷收走的绝望。胜利仿佛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他自从1967年进入主队后,就发誓要为加兰任拿下苏联冠军的奖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将斯巴达克队从联赛的末流队一点点带起来,第四名、第三名,再到今天他们拿到了仅次于联赛冠军的第二名,目标似乎一天比一天更近,但那座名为中央陆军的庞然大物始终挡在面前,仿佛永远无法超越。

散场后,萨沙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找到了加兰任,看着他仍旧是面色不改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忍不住跺了跺脚。

“萨尼亚,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剧烈运动,你还觉得冷吗?”加兰任没有抬头看萨沙,他将一页纸撕下沿着黑线仔仔细细折起,合起了笔记本。

“我一点儿也不冷。”十八岁的男孩总归有些闹脾气的权力,但萨沙因为输了比赛而产生的怒火其实在见到加兰任那一刻起就消散了大半。所以他将很多句在心里翻滚了很多遍的、不那么礼貌的话立刻塞进心底,重重地压在角落里,在其上有多年来的孺慕之情,有斯巴达克俱乐部一路走来的艰辛往事,有深夜无法入睡时加兰任抚摸着他额头的那只宽厚手掌,也许还要加上受了委屈后面对着亲人自然而生的一点点想要撒娇的冲动。

于是萨沙坐到加兰任身边的替补席上,对他说:“彼德罗维奇,我饿了。”

加兰任摸了一把萨沙汗津津的额头:“你把汗先擦干,然后我们回家,克塞尼垭做了馅饼,你可以配上覆盆子果酱一起吃。”

“乌拉!”

萨沙忍不住抬起胳膊欢呼,在加兰任家里住了很久,他当然知道亲爱的克塞尼垭做的馅饼有多么美味,这让他几乎流了口水,但他马上发现不对,乌拉这个词是现在可以用的吗?

“彼德罗维奇,我们输了呀。”

“对我们来说,比上个赛季更好,就是嬴了,”加兰任笑着说,“你没发现下半场已经有两名中央陆军球员专门盯防你了吗?显然在他们眼里,你,或者说我们,已经足够强大。”

“不过……”萨沙无话可说。

“不过什么,”加兰任揉了把萨沙的短卷毛,“中央陆军不会永远胜利,他们最好输给我们……除非你明天就加入他们,那咱们就一切免谈了。”

萨沙也笑了:“那除非是亲爱的彼德罗维奇入主中央陆军把我带过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加兰任为学生的调皮话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两人之间输球的失落瞬间被一扫而空,他们起身穿好大衣戴好帽子,一起走出了篮球馆。

 

午饭的时候,萨沙吃了很多块馅饼,并且差点为了覆盆子果酱和舒拉在饭桌上打起来,一大一小两个男孩闹哄哄地争执吵闹。加兰任教练和夫人自然不会插手这场两个孩子之间的战争,他们知道萨沙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爱舒拉,事实上这场战争的结局也如此昭示:在未损失半个汤勺的情况下,舒拉得意洋洋地抢走了大半罐的西伯利亚产覆盆子果酱。

“吃吧,亲爱的,我做了很多,”克塞尼垭又拿出一小罐果酱分给萨沙,“足够你晚上回俱乐部的时候再带上一些。”

“这不公平,妈妈,”舒拉伸出小拳头表示抗议,“我的果酱是跟哥哥抢来的,哥哥的果酱却是妈妈另外给的,难道不是打不赢就没果酱吃吗?”

这个逻辑很好很正确,还让萨沙想起今天令人伤心的比赛结果,他很想揍这个小鬼一顿。

 

苏联篮球超级联赛的1969-1970赛季正式宣告结束,在经过了短暂的休整之后,可以容纳一万人的纪念体育馆迎来了另一波客人。来自白俄罗斯明斯克的布列韦斯特尼克篮球队将与斯巴达克篮球举行一场友谊赛,这往往是苏联杯的预热游戏。通常情况下,苏联杯也是中央陆军的囊中之物,但因为足称不菲的每场20卢布的赛事补贴,各地的俱乐部和球员们还是对此很有热情。

毫无意外,斯巴达克篮球队以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干掉了来自明斯克火车配件生产工厂的对手,鉴于这只是友谊赛,因此输掉的那一方球员们心情也没受什么影响。

很快,双方大多只有20岁左右的队员们开始交流起心得和特产,以物易物是这个年代的年轻人用来表示善意的普遍性做法。20岁也是国内地方球队的队员们的普遍年龄,除去几个实力雄厚的俱乐部,地方球队的球员们往往在有了突出表现的一个赛季后,就能收到首都非常诱人的邀请。说实在的,当年轻人们身在面对首都和国防部的宠儿时瑟瑟发抖的俱乐部时,要求他们抵御这种诱惑真的是太过分了。

当来自明斯克的伊万·叶杰申科拿出一打的大码棉麻袜子的时候,纪念体育馆的休息室沸腾了——萨沙去年底从南斯拉夫带回的鞋袜(据说那还是从几个醉醺醺的美国人手里换过来的)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分上手的,大家当时抽了签,几个倒霉的家伙非常沮丧地放弃了分配权。但如今,慷慨的伊万满足了他们,他们用列宁格勒特产和明斯克的客人们进行交换。

由于先后有几个队员在耳边聒噪,萨沙忍不住对伊万多看了几眼——那是一个因为皮肤过于白嫩而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球员,个子不是太高,球衣搭在肩膀上,露出同样很白的、没有什么肌肉的肚子,一头被汗水打湿的小卷儿贴在头皮上,他有十九岁了?或者十八岁?

看到那位伊万腾地跳到凳子上,挥舞着胳膊兴高采烈地喊着斯巴达克的排队排队,那架势仿佛是列宁同志指挥起义军攻占冬宫。看不过去的萨沙撅了下嘴,发出一声过来人的谓叹:这小子动作真傻真幼稚。

但随后他们很快凑到了一起,这其中只经过了短暂的敌视和不屑,也许拥有商业头脑的小天才们总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他们两个就像是两只呆头呆脑的小鸟儿,被风吹着扑楞着翅膀落到了一起,然后伸出爪子和尖喙开始接触,不一会儿这种接触就变成了友好的交流,稚嫩的翅膀都搭在了一起。

 

但生活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当得知伊万今年已经24岁的时候,萨沙受到了沉重的心理打击,这使他整个下午都处于低气压之中,加兰任对此表示困惑,能打击到斯巴达克小炸弹的人与事可是不多的啊。

“他怎么可以比我大那么多,”萨沙非常不解地用勺子戳着自己的茶杯,“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啊,而且也……挺幼稚的。”

“你交朋友也要挑年龄吗?”加兰任喝了一口茶,“四十岁的女士难道就不能被称为美人了吗?”

在家里,确切地说在两个孩子面前,加兰任也不失为一个幽默成熟的中年男子,克塞妮娅闻言瞪了他一眼。

加兰任装作没看见,他继续说:“我看这个伊万很好,传球路线很清晰,视野也很开阔,能减轻队里不少防守压力。”

“彼德罗维奇,您想把他挖过来吗?”萨沙的双眼立刻亮了,“我们队里确实缺他那样的传球手。”

“恐怕不行,萨申卡,我们的经费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报上去的预算增加报告还是没有批,”加兰任再次感到头疼,“不要把这种优秀球员全集中到莫斯科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仁慈了。”

“万尼亚才吃了我的覆盆子果酱……”萨沙跟着发起愁来,列宁格勒不是大城市吗?为什么斯巴达克却总是这样困窘?

他很快给自己找了点心理安慰:“他跟我说自己不会去莫斯科的,明斯克挺好,隔壁基辅也不错,气候很温暖,物资也丰富。”

“瞧瞧,都喊万尼亚了,舒拉肯定会吃醋,”加兰任微笑着说,“不过你们可以继续玩儿,我不反对,哪怕他去了莫斯科也一样,大家又没什么仇。”

“我不会吃醋,我不是女孩子。”舒拉说。

“他要是去了莫斯科……我们朋友就没得做了。”萨沙纠结地咬起了汤勺,没注意舒拉的抗议。

 

杯赛后,布列韦斯特尼克篮球队的教练员和球员们在列宁格勒州篮协的邀请下,前去郊外的集体农庄里玩了几天。老天很给面子,初夏的阳光温暖着寒冷的列宁格勒,赶走了自从四月底就缠绵不断的小雨。耐寒的花儿开遍了原野,在青青草原上遍布着属于初夏的色彩斑斓,春小麦也拔出了一簇簇的绿芽,显得十分鲜嫩可爱,这里的冬天可不允许小麦存活,能熬过冬天的都是坚韧得过分同时口感也欠佳的作物。

说是玩耍,但主要活动其实是来自白俄罗斯的小伙子们和列宁格勒本地球队的年轻人一起帮着农庄的社员们给正开花的甜菜松土,虽然机械化耕作早就成为流行,但总有这些钢铁巨兽顾及不到的角落。在甜菜花蜜糖一样的清香里,萨沙向伊万再次确认了一下,得到伊万“中央陆军怎么可能看上我呀”这样的回复之后,萨沙接受了这个面嫩的小卷毛儿(显然他忘了自己也是卷毛儿)比自己要大上足足六岁的事实,并且原谅了他。

两天后,明斯克的小伙子们踏上了返程,在告别的欢声笑语里,萨沙送了伊万一小罐很宝贝的覆盆子果酱。

“你到明斯克来吧!”伊万对萨沙说,“列宁格勒太冷啦,我要送你一件毛绒大衣。”

“你留着自己穿吧,”萨沙立刻维护自己的家乡,“冷一点才好呢。”

“你不要我就不送啦,”伊万扒拉着扶手跳到火车上,两只胳膊冲着来送别的男孩挥舞,这让他显得也像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萨沙,萨沙·别洛夫,你要到明斯克来!”

 

他们后来还打了几次电话,写了一次信,可是萨沙没有到明斯克去找伊万,因为第二年,伊万·叶杰申科就收到了莫斯科中央陆军的邀请。

“你新交的朋友怎么样了?”有次克塞妮娅在吃饭的时候提起伊万。

“别提了,”萨沙看见挤在面包上的覆盆子果酱,心里有些烦躁,“他去莫斯科了。”

“真的吗?”克塞妮娅摸了摸萨沙的头,看向默默喝茶的加兰任,“咱们可怜的萨尼亚又要难过了吧?”

“嗯,中央陆军得到了补强,可能更加难以防守。”加兰任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喝了一勺甜菜汤。

去吧去吧,都去吧,萨沙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香肠,再有十个、百个伊万·叶杰申科去中央陆军,我们斯巴达克也会拿到那座奖杯的。

他想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加兰任,发现对方也正在用含着笑意的温柔双眼看着自己,心里那些莫名的烦躁飞快藏了起来。

“克塞妮娅,您放心吧,我们,彼德罗维奇和我,总有一天会带着大家击败中央陆军的,”萨沙补充了一句,“这世上再没有比列宁格勒更好的城市了。”

舒拉听到这番战斗宣言之后甚至鼓起了掌,他表示这个结果会很棒,尤其是萨沙永远不会离开列宁格勒,他就永远不会失去自己最爱的朋友和哥哥了。

只是萨沙·别洛夫的兴致并没有舒拉那样高昂,他在心里默默哀叹:

我还送了他一瓶覆盆子果酱呢,浪费了。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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