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次案俏阿权

章九 摊牌

章十 变故

罗根将车子停在仓库一侧熄了火，然后将劳拉从车里抱出来，这女孩儿睡得很沉，但仍然戴着她心爱的粉色亮片眼镜儿，罗根将她抱进门的时候，卡利班晾晒在外面的床单轻轻擦过她的脸，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她怎么了？”卡利班放下手中切了一半的青椒，“是生病了吗？她还是个小女孩，你如果照顾不好她……”

“没有。”对于卡利班这种老妈子式的关怀罗根向来敬谢不敏，他低声打断卡利班，将劳拉抱到房间里的小床上，摘下她脸上的眼镜儿，盖上一条薄毯。

卡利班微驼着背站在门口，看着这对父女，他扶在门框上的一只手一如既往的瘦弱，透着让人不舒服的惨白，罗根拉来一条凳子坐在劳拉床边，拿起床头的酒瓶喝了两口，酒气立刻散发出来，卡利班在鼻子前摆了摆手，他很不喜欢这个，但显然劝罗根停止喝酒毫无可能。

“卡利班，”罗根将酒瓶握在手里微微用力，他习惯性地向窗外看去，发现窗帘又被拉上了，于是他看向卡利班，“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啊？”卡利班在脸上抹了一把，“我不知道，也许是看看劳拉，说不定你会忘了给她盖被子。”

卡利班知道自己说得并没有什么道理，毫无自理能力的老人此刻就在庞大的水塔里安睡，除去自己这个免费的护工之外，罗根将他照顾得很好。

罗根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液漏出几滴，他再一次发问：“卡利班，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吗？罗根，你知道的，我每天在这里就是做饭，切青椒和洋葱，帮你洗衣服，帮你照顾水塔里那个危险的老家伙，现在还要照顾劳拉——你如果能少喝点酒，多给我买一些新鲜的蔬菜，换一个好用的平底锅，我做这些琐事的时候大概会做得开心点儿。”卡利班说话声很轻，但是语速很快，这样一连串的抱怨听下来，竟然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愉悦。

罗根听完了他的抱怨，咳了一声：“所以没有别的事了。”

卡利班点点头：“就是这些吧，罗根，你呢？你要做什么？”

罗根低头看一眼沉睡劳拉：“我想是开车，生活，别给查尔斯停药，照顾劳拉……我也不知道。”

“真奇怪，”卡利班说，“我觉得你应该会这样回答，但是真奇怪……”

罗根的手机突然响了，所以他们提前结束了这场谈话，卡利班很识趣地自动离开了，继续去用刀子与砧板上那堆青椒洋葱奋斗。

“是的，这里是詹姆斯豪利特，”罗根按下了接听键，“对，没错，您是琳达女士？对，我给您留过电话号码，没什么，您不用抱歉，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劳拉也听不了多久的课，还得多谢你对劳拉的照顾，她有点淘气，是的，但只是一点儿，她很聪明，对……”

“什么？您说有人向您打听过我们的住处？不，不，没什么问题，可能是以前的朋友，非常感谢……没有，我们没有搬家，还在那个街区……谢谢，不过我恐怕得给劳拉请几天假了，我父亲病了需要照顾，我成天在外面跑……好的好的，会马上让她回来的，谢谢，琳达女士，再见。”

罗根等到对方挂了机，立刻冲出了房间。

“卡利班，收拾东西，我们得走了。”

他说着打开通向水塔的铁门，卡利班跟在他身后不停发问，罗根只是一声不吭。

“快去准备一下，带上所有的药，帮劳拉也收拾一下。”罗根拽开外边的铁门，卡利班被突如其来的阳光晃得遮住了脸。

“罗根，罗根，”查尔斯不满地挥着手，“就算是我们要开始逃亡，你也得带上我的花，听见了吗罗根，我的美人们在哭泣，罗根，多少带上一点儿……”

“闭嘴，查尔斯。”

查尔斯晃着脑袋，发出字正腔圆的抗议：“罗根，我抗议你对在下的冷漠虐待，以及对这群美人们的不解风情。”

罗根将喋喋不休的查尔斯抱进后座，然后把老旧的轮椅放进后备箱，此时卡利班一手抓着个很大的袋子，一边肩膀上扛着劳拉冲了出来，他的力气还挺大，罗根上前接过劳拉，将她放在副驾驶，然后回去将里里外外的几道铁门关上。

“难道我不应该坐副驾驶位吗？”罗根帮劳拉系好安全带，卡利班不满地嘟囔，不得不说他记得自己以前应该跟着罗根出去过几次，确实都坐在了副驾驶位。。

“什么？”罗根回头。

“我说这太阳可真是太毒了，而我们要在这么毒的太阳下开始逃亡。”然后卡利班非常识相地闭了嘴，他身边的查尔斯还在生气，嘴里念叨着他那些被罗根抛弃的美人们的名字。

……

“查尔斯，你觉得劳拉所说的这种情况是什么导致的？”罗根站在劳拉所坐的椅子后面，按了按劳拉的肩膀，小姑娘面带忧虑地仰头看自己的爸爸，罗根对她笑笑，“我是说如果没人能影响劳拉的大脑。”

“这种情况，我想一般不会由自然产生，”查尔斯说，“毕竟在劳拉的原始认知里，很多变种人包括我们俩都已经完全死亡了。”

劳拉拽住了罗根的手，罗根安抚性地将她的小手攥进自己的手掌中：“查尔斯，我记得你在极端情况下能够改变整个世界的人类的思想？”

“只是极端情况，”查尔斯将轮椅转了过来，“而且在劳拉的原生世界，我已经死去了，这就排除了那个“我”来产生改变的可能。”

“所以，必然是在那个原生世界存活的变种人或者集团导致的事件？”

“可以这么说，”查尔斯向两人分析，“虽然为了尽量避免意外情况，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了劳拉的秘密，但汉克他们对我们的帮助依旧很大，罗根，我有一种感觉，最近频发的变种人失踪案可能和劳拉的突然到来脱不了关系。而汉克认为，之前连续数起的变种人失踪案都发生在东海岸，而最近这一次失败的事件却发生在德克萨斯州，这很不寻常。”

“是的，之前失踪案的确都在纽约附近，几乎成了一个以纽约为圆心的圆圈，最后这一次，德克萨斯州，厄尔巴索……”

“厄尔巴索？!”劳拉大叫一声。

……

劳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山峰，它的山顶沐浴在金色的余晖里，山腰往下则越来越暗，这样的景象映在天穹之下，随着距离愈近而渐渐宏大，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庄严……然后她发现自己躺在罗根车子的副驾驶上，她伸了伸懒腰，觉得睡了一个很饱的懒觉，罗根此时刚好挂断了电话，发现她醒来，顺手扔过来一包薯片。

劳拉打了个哈欠，大脑顿时清醒了很多，她将薯片的包装袋撕开，往嘴里塞了一把。

“我们去哪里？”劳拉问罗根。

“劳拉，劳拉，”查尔斯兴奋起来，从后座上伸出脑袋，“我们的罗根，他在一个大中午，将正在午睡的老人家从床上粗暴地拽起来，然后对我说要开始逃命了，随便给我套了件旧衣裳，你看看，就现在这件，我都能闻到衣服袖子有上个世纪的馊味儿了，是不是很过分？”

“而且今天的太阳还很毒。”卡利班补充了一句，他即使在车上也绝不肯摘下自己的帽子，此刻正缩在后座上，用一条白毛巾遮到了双眼上，这让他活像是一具新鲜的木乃伊。

“而且还不肯带上我的花，”查尔斯控诉得越发激动，“对于一个老人家，失去他娇艳的艾丝美拉达、失去他青翠的伊丽莎白，还有失去他即使在夜晚都熠熠生辉的阿尔忒弥斯，还有罗莎莉亚、阿俄依德、莉亚、奥罗洛……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嗯哼，继续。”罗根蛮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劳拉明白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解开安全带，从座位底下掏出一盆长得青翠可人的多肉植物，递到查尔斯面前：“这是伊丽莎白还是阿尔忒弥斯？”

“天哪，这是我的阿尔忒弥斯，”查尔斯接过这盆植物，将之紧紧地抱在大腿上，像是寻回了丢失的零食的小男孩儿，“哦……罗根，谢谢。”

劳拉笑着看向罗根，却见罗根挑了挑眉，咳嗽两声：“我本没想带上它。”

“我们要去哪儿？”劳拉戴上自己的眼镜儿，从镜片里向车子前方看去，方才还暖融融红通通的天空立刻变成了冷色调，看不见尽头的公路蔓延到远方，天上的云朵则向后迅速退去。

“嗯？我想是……”罗根握紧了方向盘，他没来由感到心中一痛，“北达科他州吧。”

劳拉悚然一惊，她发誓自己这一次，真的没有要求罗根带她去那里。